宽容、创新与工业化

最近看了一下B站里面MIT博士做的节目,他们的生存状态,深感他们处境的艰难——必须在非常激烈的竞争中胜出,才能有希望进入下一轮game,否则就会出局。本科GPA-博士选课题组-博士论文发表-博士后是否能得到大佬的vouch,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,才能有希望获得一个宝贵的教职。在这一系列的过程里,哪怕哪一个环节运气不好,他们就会沦为loser。比如选了一个很坑的导师,或者在当时的信息集里这个老师是最优的,但是入学以后发现Ta非常坑,非常能自我包装、自我营销却不干实事,或者有严重的拖延症,而当时看起来默默无闻的另一个组的导师,后来表现却非常猛,等等等等,在这个过程中,运气太重要了,甚至可以说是绝对dominant的影响因素。然而人生却不能重开,所以无数的普通人被sacrifice了,只留下少数出现在各个大学的faculty staff list里面。而据他们所说,在北美,拿到教职的博士比例只有3%。当然这个number我绝对相信,跟我的感觉差不多。只是,这引发了我的思考,在这样环境下,人能够做自己想做的研究吗?既然他们做的都不是最感兴趣的内容,只是短期内最能出增量成果的文章,那么,他们的工作真的会有大的创新吗?

这让我有了一个arguable的感觉,缺乏宽容会让科研工作者和研发人员丧失创新力。这样的后果就是,资本收益率会越来越低下,转向实体的热钱会越来越少,同时实体企业的创新力会越来越低下。Arguably,从大环境来看,缺乏宽容,就等同于缺乏创新。这样的conjecture也应证了为什么一个国家初期都只能山寨别国产品,因为市场环境对他们而言,缺乏宽容。这应证了为什么美国的创业者能drop out去创业,而中国不行。

然而,历史上我们是怎样解决缺乏宽容导致的缺乏创新、缺乏增长问题呢?事实上,历史上人类没有交出满意的答卷,因为历史上交出的答案,就是战争(或者瘟疫)。战争把资产和人都打没了,需求>供给,因而从整体上扭转了社会上“不宽容”的状态,在战后机会非常多,各行各业都欣欣向荣,高速增长。战胜国对战败国进行一波物资掠夺和人才掠夺,使得战胜国的国民处于“非常宽容”的生活状态之中,此时创新也来自战争的战胜国,然后其他国家再通过仿制,逐渐消除这种“非常宽容”的不均衡状态。但是,这样并不是一个终极的解决方案。工业化会降低“生产”对“普通人”的需求,整个社会不需要那么多人就能维持现有生产了,环境就会慢慢变得对“普通人”不宽容。Specifically,工业化会降低宽容,让微观的家庭创新生产过程变得越来越困难。而这种“不宽容”,很容易被误解为是“发展中国家抢夺了我们的饭碗”,导致由民粹引发的国际冲突,为世界和平带来新的危机,似乎世界又回到了那个恶性循环了多次的答卷上。

从大局出发考虑与苦恼,似乎对于个人没有特别的意义,因为你无力改变全局。Luckily,对于个人而言,这套conjecture也仍然具有一些新意。那就是,一个人如果要一飞冲天,需要宽容的环境,比如李安就被她老婆支持了很多年;然而,他却同时需要逆境和绝境,来知道一切的来之不易,来变得坚韧不拔。逆境和绝境,绝大多数时候等同于不宽容,如果要充分exploit好这一点,那么就需要让两者不overlap,这样,人才能会学会在环境仍然有一些宽容余量的时候,努力抓紧去寻找自己真正passionate about的事情。(“宽容”理论的另一个应用,是不少人喜欢鸡娃,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爱孩子,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这一代所处的环境已经不“宽容”了,每天工作下班,已经没有力气再学习和折腾了,而寄希望于孩子在读书阶段仍然有一个“宽容”的环境,希望自己通过献祭自己这一代,换取孩子能在“尚且宽容”的几年成长经历中,能有比自己更好的发展。当然这有点stray from topic,所以放到括号里。)

在绝大多数developing economics,社会层面的宽容是难以产生创新转化率的,你给他们宽容,他们就搓起麻将,直到生活把他们自己逼到了完全没有宽容的地步。但是仍然需要留有一些宽容,只要能诞生出那0.1%的创新和人才,那么就是值得的。我相信,国家在投入巨额半导体补贴的时候,是知道绝大多数钱会被各路混子给骗走的,但是只要有一小部分真正给真正做事的人提供了“宽容”,那么也就值得了。